先來拋磚引玉一下 - 西班牙

其實這篇文章不是要徵文的啦
因為字數實在超出太多了...^^|||
不過看了加泰郎版大的徵文說明之後
熊熊想起自己兩年前向報社騙稿費的一篇文章
覺得好像還滿符合徵文意旨的
所以就先PO上來拋磚引玉囉
希望能引出更多好文讓我大飽眼福啊～～

沙威瑪就是Kebab啦
好懷念啊～～
為什麼台灣的沙威瑪就是沒那麼好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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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鄉的沙威瑪

異鄉的沙威瑪

走在三月初的馬德里街頭，剛看完球賽的人群正稀稀落落的走出地鐵，沒入街頭巷
弄中。還不到午夜十二點，馬德里市街竟顯得如此冷清，倒真出乎我意料之外。一陣冷
風吹過，蕭瑟的氣氛讓我的胃腑頓感飢餓起來，腳步不由自主的循著巷弄中傳出的香味
走去，最後停在一家沙威瑪店門前。

打開店門，伙計們一聲聲宏亮熱情的招呼，混著店內暖氣向我襲來，異鄉遊人最渴
望的歸屬感頓時盈滿胸臆，二話不說便找個吧台位子坐下。大概是因為我一臉的疲憊和
仍在打著哆嗦的身體，吧台伙計立刻體貼的送上一杯溫開水過來。

「這是……？」我遲疑了一下，經歷多次在歐洲喝水比喝酒還貴的經驗後，不敢貿
然伸手接過。

「不用錢的，放心吧！」伙計向我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齒在他黝黑的皮膚和一雙漆
亮大眼睛的襯托下，顯得特別燦爛。

這類沙威瑪餐廳在馬德里並不少見，看上了店內中東食物的便宜好吃，沙威瑪餐廳
成了我在馬德里解決三餐的最佳地點。然而也因為他的餐點便宜，店內聚集的多半是以
經濟能力較差的外籍勞工或非法移民為主，老實說，在治安惡名遠昭的馬德里市內，這
種地方我多半不敢久留，常常買了東西就自個兒提回旅館內解決。但是不知什麼原因，
今夜我的身體就是不聽使喚的一屁股往地坐在吧台前。我想，難道就是因為吧台這名年
輕伙計的笑容？

「今天的羊肉很好吃喔！要不要來一客試試？」

我點了點頭，啜了一口開水，一道暖流瞬間沿著喉嚨蔓延至五臟六腑。

「你從哪裡來的？日本？中國？」

「都不是，我從台灣來的。」我笑了笑，禮貌性的回問一聲：「你呢？」

「我呀，我是庫德斯坦人。」

聽到「庫德斯坦」一詞，心口不由自主的一跳，抬起頭來再看伙計一眼，一樣是一
臉樂觀開朗的笑容，幹勁十足的工作態度，不時還以爽朗的聲調與客人聊上幾句足球經，
豈有一絲一豪經歷過顛苦流離的苦難痕跡？與我平日在電視上所接收到有關「庫德族」人
的印象簡直大相逕庭。

「喔，那……你必定吃過了很多苦頭吧？」腦子裡還在努力適應電視與真實之間落
的我，只能勉強擠出這句話來應付。

「哈哈！習慣了就好。」傳來的笑聲出乎我意料之外，只見他聳了聳肩，繼續微笑著
說道：「我十歲時，就被家人想盡辦法送到國外，然後便是一個國家接著一個國家地打工
。我到過土耳其、埃及、德國、西班牙，在不同的老闆底下做過事，見識過各國不同的種
族文化，也認識了許多各國不同的朋友。吃苦嗎？也許是的。但是和家鄉族人所受的苦比
起來，這裡卻有如天堂一般呢！」

說到這裡，他忽然若有所思的停了下來，「最苦的事，莫過於想家的時候卻回不到家
裡的那種心情了，你明白嗎？」

「那麼，現在美國和伊拉克正在打戰，你有什麼感覺？」

「嗯……」他思索了一下，接著說道：「我當然希望美國能贏，不過最重要的，還
是希望我的族人都能平安，打完仗後大家有好日子過，讓我能回家見我媽媽一面，這就
夠了。」他把大大一個塞了滿滿的餡料的沙威瑪遞了過來，我趁機瞥了他一眼，見他嘴
角上笑容還在，眼底卻多了一絲說不出來的無奈。

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在馬德里街頭看到的反戰示威遊行，一股想知道他對反戰遊行的
看法的衝動自我心頭湧上，話到嘴邊，想了一想，終究沒說出來。大概是覺得這個問題
太過無聊了，對他來說，家人能夠得到溫飽和平安，這才是最重要的。要不要打仗？該
不該反戰？如果家鄉族人還是得過一樣的生活，那麼這些問題對他而言，又有何意義？

「不好吃嗎？」他見我只咬了一口，便低頭沈默不語，似乎是擔心他做的沙威瑪不
合我的口味，於是開口問道。

「不，好吃！我得細細品嚐才嚐得出味道啊！」我誇張的咬了一大口，弄得嘴邊沾
滿洋蔥和醬汁，兩人頓時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的確，熱氣中冒著焦香的餅皮內，塞滿了蕃茄、黃瓜、洋蔥，和各式叫不出名來的
青菜，再配上烤得香腴柔嫩，軟硬適中的羊肉碎條，吃下一口，滿溢的香氣在我口中餘
韻不絕，繚繞不去；吞入肚中後，一路因不適異國食物而吃盡苦頭的胃腑，似乎也在剎
那間得到了滿足與撫慰。

一口氣吃掉了大半個，忽然又想起一事，便開口問道：「那麼，你接下來會去哪個
國家呢？會想再去別的國家工作嗎？」

「我想不了，如果可以的話，能在馬德里定居下來最好囉！」

「為什麼？你這麼喜歡馬德里？」

「當然。這裡人民親切、氣候良好，而且物價也不貴，為什麼不喜歡呢？」

「就這樣？」我不相信的繼續問道。

他側頭想了一下，又說道：「喔，對了！我想，這裡還有我找了很久的……歸屬感
吧？或者是說，這裡讓我有家的感覺？」他向我眨了眨眼，再度笑開了一口白牙，便
轉頭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我繼續低頭吃著沙威瑪，心頭卻不禁思緒澎湃。兩名異鄉遊人在異地的相遇，同
樣是一段尋找歸屬感的旅途，只因身世背景的不同，過程竟會產生如此大的差異。他
因被迫離鄉，身不由己的一個國家遷往一個國家，在流離的生活中尋找一絲絲難以企
求，卻又極度渴望的認同；而我，卻是極力想拋開家鄉中的一切，靠著虛擲金錢與青
春，在異國的土地上尋求心靈的契合與歸屬。然而，馬德里終究不是遠在兩河流域的
那塊土地，思鄉的情緒依然深深地被埋藏在他的心底；而那個讓我遍尋不著的心靈港
灣，在經過這麼長的旅程後，也依然不知到底在何方。

離開店裡的時候，已經將近凌晨一點了。然而越夜越美麗的馬德里，此時才有如
剛粉粧完畢的貴婦，盡情施展她絕代雍容的華麗風情。走在被霓虹燈點綴得燦爛不已
的格蘭大道上，望著街上各個濃妝豔抹，熙熙攘攘的人群，曾經在這裡流連忘返的心
，突然間竟覺得空洞異常，而剛剛才在沙威瑪店裡得到的歸屬感，卻一下子就被淘空
。

也許，也該是回家的時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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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有耐心看完..........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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