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斑的故事 - 生態環境討論

環境品質基金會一份魚類含農藥殘留量的報告，引起軒然大波，
在其後許許多多的解釋過程中，有一句話特別引起了我的興趣，
那就是「農藥在魚體中會累積，所以吃的魚愈老，所含農藥的濃度就愈高」

也對！依照食物鏈的累積效應，愈上層的掠食者，年紀愈大時，
體內殘藥含量高的機會就愈多，只不過消費者知不知道在平日吃的魚中那些是又大、
又老又是高階的捕食者？

答案其實有好幾種，不過在台灣社會中，最普遍的可能就是「大石斑」，
也就是俗稱的「魚過魚」或「魚過爸」。

我其實反對吃大石斑，原因倒完全不是怕牠的肉有農藥，
而是因為大石斑的生殖過程很特別，如果不能掌握牠的特性加以規範管理，
以台灣這種捕殺的方式，早晚會絕種的。

現今市面上吃的魚過魚以馬拉巴石斑為主，這種魚長到能成熟產卵最少都要五、六年，
更絕的是此一時期的魚全部都是母的，公魚還得要這些母魚再長個十五、二十年，
體重達到二十五公斤以上才能經過性別轉換而來。

是以在自然界裡，要在三、四十公斤，
甚至上百公斤的個體中才找得到公石斑實不足為奇，
好在這些魚成熟雖慢，但是愈大生殖力愈強，愈多子多孫，
彌補了牠們生活史中成熟不易的缺點，可惜這種愈老愈值錢的方式，
怎能在台灣近利短視的價值觀和操作手法下存活呢？

越捉越小的魚，專釣巨斑的膚淺與虛榮，早已使得週邊海域裡的大石斑被捕殺殆盡，
連傳宗接代的機會都沒有了，而現在市面上又剁又剮，割肉煮湯所賣的大魚過魚，
其實都是從印尼、菲律賓，甚至遠從新幾內亞，大洋洲等地撈補而來的。

深植我們文化中，對大自然既不想瞭解，也不想尊重的劣根性，
就像瘟疫一樣，殺害完了自己鄰近的生命，再去毀滅更遠的生命，
不到趕盡殺絕，或別的國家群起抵制，實難以看到一絲罷休或自省的痕跡。

相較之下，為魚體中是否會累積人類施放的農藥，
以致反過來又會影響要將牠殺滅的人而吵吵嚷嚷，
倒有些讓人覺得作賊的喊捉賊，沒順了意還叫冤般的啼笑皆非了。

碩大、斑駁、灰暗的大石斑是海洋中歲月的累積，
威猛的表徵，礁岩食物鏈中的王者。
這樣一條在大自然生態界中少有匹敵，既威嚴又令人尊敬的生命，
卻是我們眼中的鉤下囚、盤中飧，甚至是趕盡殺絕的對象。
生活在如此原始的知識與價值觀下的人們，三不五時還經常奢言尊重生態，
愛護動物，與自然共存，大概在本質上還差得遠吧！

資料來源: 方力行(國立海洋生物博物館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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