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塔蘭：通往救贖的陡峭險徑 - 印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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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要去孟買、想去孟買、已經去過孟買或正在往孟買的路上，
那麼《項塔蘭》－－既是作者的自傳式小說，也是最佳孟買旅遊指南－－
這套前後書寫十年、甫上市便橫掃世界的作品，絕對是不可不讀的佳作。
很奇怪，合計近1千頁的厚厚兩本書，我看完之後竟然難以寫出心得；
因為它的口味實在是太過masala式、太多混和香料的辛香刺激，
就像看完寶萊塢電影一樣，身心舒暢大汗淋漓同時又疲憊不堪：

　　
（請見博客來。怪的是，作者既沒到泰姬瑪哈陵也沒去恆河，這封面設計......？）


出身澳洲的作者因毒癮所累，由大學裡最年輕的講師淪為階下囚，
逃獄後輾轉來到繁華的孟買，隱姓埋名地結交許多黑白兩道的朋友。
他拜訪導遊好友的村落，獲得了印度名字：「項塔蘭」，和平之人，
並習得馬拉地語、印地語、烏爾都語等，和社會最底層人士打成一片；
他住進貧民窟，憑一只急救箱及急救訓練，成為受人敬重的赤腳醫生；
他愛上一位眼睛如湖水綠的女子，與一幫離不開孟買的外國人漸趨熟稔；
他受人陷害，重溫揮之不去的囹圄夢魘，遭獄卒毒打得遍體鱗傷；
他成為最家喻戶曉的聖人暨黑幫老大的義子，常與這位長者切磋哲學，
之後他甚至為義父拼上性命，深入巴基斯坦、阿富汗的戰爭，
為回教徒的「聖戰」悍然挺身而出，在雪山上歷經人間煉獄。
……愛情、槍戰、文學、黑幫、宗教、人生哲理全部攪和在一起，
光看簡介就夠混亂了，你說手不釋卷地挑燈夜戰看完會不會虛脫？


除了高潮迭起的劇情，我更喜歡的是作者對孟買這座城市的描述：
他熟知這個城市最藏汙納垢的角落，不僅知道哪條巷弄座落著水煙館、
哪棟大宅是妓女戶、哪個向遊客搭訕的青年是毒販、哪裡是洗錢中心……
在他眼中，孟買處處趣味橫生（如果可以這樣形容的話），
走在路上，不管是行人、車輛、建築，觸目所及的景象皆是一篇篇故事。


「街上很熱，熱到足以將困擾不安的心裡，最深層思緒以外的念頭，全燒得精光。
就像其他孟買人和孟買客，我已把從花神噴泉到科茲威路這段路走了上千遍，
我和他們一樣知道，這段路上哪裡可以吹到涼爽海風，可覓得涼蔭。
每次白天步行時的洗禮，我的頭皮、我的臉、我的襯衫，
只消被那陽光直射幾秒鐘，就全被汗水濕透，然後在陰涼處吹個一分鐘的風，
就可涼爽到恢復乾燥之身。」


（著名的花神噴泉。）


孟買很熱、很潮濕，其冬季如同浸淫於夏季之中的亞熱帶台灣。
但撥開悶熱的面紗往內一窺，孟買將呈現她絕代的風華－－
花神噴泉到科茲威路正是最璀璨的面貌，巧奪天工的羅馬式噴泉、
路上隨處可見的英式古洋房透露出半老徐娘、餘韻猶存的風華。


（街頭上任何一幢老屋，都如此風姿綽約、優雅迷人。）


「我繼續走，避開擁擠的人行道，走上車道，汽車在身旁呼嘯而過。……
我想走路，因為我喜歡回到這城市我最喜愛的地方。……那個長長的半島，
那個始於臨海的大灣，沿著短彎刀狀海岸一路迤邐到世貿中心的半島。
而就在那裡，那些生氣勃勃的街道上，距海只有幾個公車站的地方，
我傾心於這座城市，開始愛上她。」


（泰姬瑪哈飯店一側的海灣，許多舟艇沉浮於上。）


從印度門、泰姬瑪哈飯店到書中的固定場景利奧波德咖啡廳（Leopold Cafe）
這一彎海灣地帶，是孟買最繁榮而華麗的地區，三教九流的匯聚之所；
多金的年長觀光客從全印度最豪華的飯店－－泰姬瑪哈飯店緩緩步出，
印度年輕人在印度門旁嘻笑打鬧拍照，街上的外國人與印度人和平共處……
這裡真可說是全國最印洋同流、與世界融合得最穩洽的城市了。


（著名的老字號利奧波德咖啡館，since 1871。）


在讀這本書前，我一無所知地造訪孟買，拜倒於她古典的英式優雅下，
孟買是我在印度終極旅行中，第二喜歡的城市（第一名是瓦拉納西）；
在讀這本書後，卻又著迷於作者眼中筆下千嬌百媚地娜嫋升起的孟買，
見她放蕩、躁動、陰險而又瘋狂的一面，見她的裙襬皺褶中穢跡斑斑，
為了接納奔湧而至的人潮不得不將身軀柔軟地放低垂下，包容一切……


很想像作者一樣，能夠高聲驕傲地宣稱：「這是『我的』孟買！」
但書中滯印不歸的眾人，不是逃獄後人間蒸發、殺了人避走他鄉、
深染毒癮被逐出家門，就是經商破產遭黑道追殺……還是算了吧！
太多的人間苦痛，太多想忘記的過去，心靈破碎的人們就來這裡，
撲進孟買的胸懷，讓她以悲憫的淚水，將記憶碎片洗滌沖刷殆盡－－


「因為這就是人生，一腳往前跨一步，再來是另一腳。
抬起眼睛再度面對這世上的咆哮和微笑。思考、行動、感覺，
把我們人生的小小後果，加進淹沒世界再退去的善惡浪潮中；
把我們如影隨形的苦難，拖進另一個夜晚的希望裡；把我們勇敢的心，
推進新一天的光明裡。懷著愛，熱切追求我們自身之外的真理。
懷著渴望，對獲得拯救的純淨、不可言喻的渴求。
只要命運繼續等著，我們就活著。」


（「這張帥氣威猛的照片，正是作者在孟買街頭和朋友騎著重型機車逛大街的景象。
但別誤會，他們不是要去幹架，而是去幫一個慈善團體募款。」
懷著愛，大步向前。圖片來自項塔蘭官網Shanta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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